憑夏然現在的視力，幾乎可以看到那顆在空中朝她疾飛而來的子彈，但狙擊槍的子彈秒速至少也在500米以上，從打破玻璃到飛越這個不過幾米寬的病房，需要的時間不超過1毫秒，她根本沒有那麽快的速度躲開！

然而在那一瞬間，時光陡然靜止。

那顆高速飛行中的子彈，像是被一架每秒1000幀速度的高速攝像機定格在照片上，堪堪停止在距離夏然雙眉間不到一公分的地方！

隨即，那顆子彈落到了地面上，發出啪嗒一聲輕響。

夏然緩緩轉過臉來，趙景行站在她的旁邊，目光一動不動，銀白色雙眼裏面幾乎看不到瞳孔。那顆子彈一落下，他就身子一軟，倒退了一步，臉色的血色頃刻間消退得一幹二凈。

子彈雖然只是很小的物體，但是因為速度極快，具有巨大的動能，所以才能夠打穿堅硬的屏障。趙景行上次輕而易舉截下有財小隊的十幾顆子彈，是因為他們用的都是手槍，子彈速度慢，而且距離比較遠。而這一次，他在不到1毫秒的時間內將一顆子彈的秒速從500米降到0，消耗的精神力甚至比毀壞一座百米大橋要來得更高。

夏然下意識地低下頭，望著地上的那顆子彈，不知道心裏是什麽感覺。

趙景行……又救了她一次。

說起來，零跟她之前還有仇，但他拼死護著她，她就覺得非得對他好點，才能把這個人情還清。而趙景行已經救過她好幾次的命，每次都是在她最危急的時刻，為什麽她從來就不覺得欠他什麽？

……

“小心！‘鐮月’的殺手已經來了！”

遠處的一座樓房房頂上，有一個人影一閃即逝，快得猶如幻影一般。零一個箭步沖到窗前，擡手對著那人影開了一槍，但是對方已經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
“空間切換異能！”零的臉色頓時變了，“是三號！”

“果然夠快。”夏然也蹙起眉頭，拔出了手槍，“我必須出去，不能留在這房子裏面。”

同舟小隊裏的其他人還沒睡，一聽到二樓的槍響，紛紛沖了上來：“……出了什麽事？”

“你們留在這裏別出來。”夏然甩下一句，就領頭從窗戶跳下了二樓。“鐮月”只是沖著她和零兩個人來的，跟其他人並沒有關系，而且聽零的說法，裏面排名在一到九號的殺手有著最頂尖的實力，她不想讓小隊的成員也陷入危險。

她一落地，趙景行和零也跟著落了下來。夏然皺眉望了零一眼：“回去。你的傷還沒有好，出來添亂幹什麽？”

他用易容術改變皮膚組織，可以消除體表的傷痕，但那畢竟不是治愈異能，那些還沒愈合完全的傷口事實上仍然藏在他的身體內部，只不過是表面上看不見了而已。

“誰回去也不應該是我回去吧？”零熟練得仿佛變魔術一般，數秒鐘之內就給手中的兩把手槍都裝上了子彈，“他們來找的是我，當然得我來迎接。”

“至於你……”夏然再看了一眼趙景行，嘆口氣。憑趙景行的性子，就算她說不關他的事，他也絕對不可能回去不管，“……你還是一起來吧。”

趙景行笑得特別燦爛：“放心，我會盡量不給你添亂的。”

他話音一落，猛然回過頭，地面上一塊碎玻璃升到空中，猶如疾矢流星一般射向背後的一個人影！

“嗖……”

一聲輕響，那個人影像閃電一般轉瞬間消失在空氣中，速度絲毫不低於趙景行的瞬間移動，那塊碎玻璃噗一聲紮進了後面的墻壁中，全部沒入墻內。

而幾乎就在同一時刻，那個人影在距離十多米遠的地方出現了。夏然這才看清，那是一個看過去十分瘦弱的年輕男子，穿著咖啡色外套，帶著一副黑框眼鏡，膚色蒼白，厚厚的劉海一直遮到眼前，像是個搞音樂或者美術的文藝青年。

“零號，好久不見。”

他仿佛一個大學生在路上遇到同學，很隨意地對著零揮了揮手，招呼道。

“我們見過嗎？”零仿佛很困惑地想了一想，“哦，對了，那都是兩年前的事情了，那時你還是四百七十五號，我對數字不太敏感，編號太長的人記不住。”

“鐮月”組織裏面，編號越小，就意味著實力越高。排到幾百名開外去的，一般都是些不入流的小角色了。但是在末世之後，異能者開始出現，“鐮月”的排行榜幾乎每天都在刷新。有一些本來實力低微的，因為覺醒了異能，一躍而至高位；而另一些本來排在前面的，因為仍然是普通人，實力遠遠比不上異能者，“鐮月”裏的競爭又十分激烈殘酷，很快就被無情淘汰掉了。

這個文藝模樣的青年，就是因為覺醒了一項十分強大的空間切換異能，在末世的幾個月裏，就從四百多號升到了三號的位置上。

聽零提到他以前的排名，他的臉微微一僵，隨即很快就恢覆那副輕松自若的樣子：“那又如何？不管以前我排在第幾，現在我已經是三號了。”

“我就不明白了。”零的嘴角彎起一道嘲諷的弧度，“我從九年前起就是零號，你一個上個月才排到第三的，為什麽能用這麽驕傲的口氣在我這裏炫耀？”

三號的表情更僵了，這次過了半響才輕哼一聲：“我既然能在幾個月內排到第三，你這個零號的位置，也未必就動

號的位置，也未必就動搖不得。”

“鐮月”裏出任務很少讓殺手們合作，所有的殺手，可以說幾乎都是相互的敵人，只有競爭和取代的關系。三號在這幾個月內，挑戰贏了幾十個排名在他之上的殺手，一步步躋身至現在的高位，自然心高氣盛。

一到九號隔一段時間就會更新換代，但零號的位置九年來都沒有換過人，幾乎成了“鐮月”裏一個活的傳說。而這次，零號自己違反了組織的禁令，遭到組織派人前來肅清，而且。他正好借著這個千載難逢的良機，挑戰一下這個九年不曾動搖過的“鐮月”第一寶座。

“那你加油。”零笑瞇瞇地說，那笑容又變成了罌粟花一般帶著劇毒的邪異美艷，“最好是能把我給殺了，否則的話，你的死法會是你根本想不到的……嗯，壯觀。”

三號一看見他的笑容，忍不住就感覺背上一陣寒毛倒豎。零的殘忍和狠辣，在“鐮月”裏人盡皆知，他也不是不怕，只是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，就已經沒有退路了。

“三號，不用擔心，他的身上還帶著重傷沒有痊愈，我們合力的話，難道還贏不過他一個人？”

又一個陰柔的男聲響了起來。這聲音有點像是趙景行發動催眠術時的說話聲，帶著重重疊疊的模糊回音，聽不出來源頭在何處，卻仿佛無處不在。不過趙景行的聲音更加空靈，仿佛天空中遙遙傳來的神之諭令，而這個聲音帶著一股詭異的陰氣，仿佛九幽深處飄出來的鬼之囈語。

夏然轉身一看，被嚇了一大跳。他們三人的另一邊，不知什麽時候居然出現了一個半透明的人影，像是用煙霧聚成，朦朦朧朧地漂浮在半空中。

這人影明顯是個男人，不過留著一頭長長的黑發，從臉的兩邊披散下來，簡直就跟一個男版的貞子差不多。臉色死白，眼圈發黑，還穿了一身裹屍布一樣全白的寬大衣服，在這黑夜裏突然冒出來，活脫脫就是一縷陰氣森森的鬼魂。

“別怕，這不是鬼。”零低聲對夏然說，“他是八號，有虛影異能，和傳說中的神魂離體差不多。這個人影不是實體，不過當然也不是他的魂魄，而是他根據自己制造出來的一個幻象，受他的意念直接控制，他真正的本體應該就在附近什麽地方。”

“這就是你因為她而背叛組織的那個小姑娘？”八號的虛影很感興趣地望著夏然，“不錯，果然是難得一見的絕色，你該不會是因為這個看上她了？”

“……哎，別這麽說嘛，人家可是動了真情的。”

第三個響起來的，是一個微微沙啞，但是更加顯得妖冶誘惑的女子聲音，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陣旖旎的香風。出現在他們面前的，是一個火辣性感的美女，一臉濃重的煙熏妝，眼圈烏黑，烈焰紅唇，一頭誇張的大波浪酒紅色卷發。大冬天的也不怕冷，只穿著一身前低胸後開洞，布料少得可憐的黑色旗袍式長裙，細腰翹臀一扭一扭的，胸前一對束得緊緊的高聳呼之欲出。

然後她擡起頭來，一甩頭發，夏然赫然就看見了她脖子上的喉結。

……這風情萬種的美女，居然是個人妖！

“我看看……”那人妖美女用一根塗了黑色指甲油的手指，嬌滴滴抵著下巴，目光落在零的身上，“嘖嘖，不容易啊，只會拿美女來做標本的零號，居然也有舍不得殺的人了。”

然後又慢悠悠地轉向夏然：“這位叫夏然的小姑娘，你對零號好像也挺不錯的啊？只身一人帶著他，從那麽多人包圍的罪惡之都裏殺出來，零號果然沒有看錯你。”

夏然臉色一變：“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？……還有罪惡之都的事情？”

“我們的所有事情她都知道。”零淡淡地道：“這是九號，她的異能是讀心術。”

他輕笑了一聲：“幾乎不讓殺手合作行動的‘鐮月’，這次派了三個前九位的殺手一起過來，看來倒是很看得起我們啊。”

“當然了，畢竟你是零號嘛。”九號咯咯地笑道，“不過，我們三號、八號、九號三個人加起來，應該夠資格挑戰這個九年不敗的傳說了吧？”

－－－－－－題外話－－－－－－

〒▽〒永遠要到最後幾分鐘發出第二更的我……哭瞎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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